拉套
山,雄壮巍峨,蜿蜒起伏,坚强挺立。
每当我目睹青山,脚踩翠屏,驾车经过故地时,总会打开我那尘封不住的记忆的大门。八十年代的序幕拉开了我的初中生活,也踏上了我的副业生涯。
那时候上学,学费虽然很少,但学习必需的笔墨纸砚三天两头儿就向不识字的父亲要钱买,父亲面有难色,说他今天没有,我就嗫嚅的向大我一轮仍然不识字的哥哥说明缘由。
哥哥说:“要多少?”
我说:“七分钱”。
哥哥便解开磨得发毛的纽扣,小心翼翼的从内袋摸上半天,终于捏出几张小票子,抽出一张,翻里翻面看了看,是一毛钱的面额。
严肃的说:“这是一毛钱,把找的三分拿回来,别乱花!”
我感激地点了点头,捏着带着哥哥体温和汗渍的一毛钱,含泪回到了上房,父母看到我“有钱了”,叮嘱我要“好好念书”,我应承着叫上四姐和三弟直奔学校。
留在家里的是父母、哥嫂和嗷嗷待哺的四个侄女侄子。唉,哥哥也是个目不识丁、地地道道的农民啊,他能弄到啥钱呢?
那是冬日的一个礼拜天,母亲第一次把我推醒,让我占套去。
我爬着看上房的猫眼,有一丝亮光,母亲在窗台脚摸到了火柴,“刺啦”一下点着了煤油灯,又用火柴棒压了压灯芯,殷红的光照在屋子里。
我从炕脚摸出棉衣棉裤,冰凉冰凉的。唉,又晾了一个晚上,穿上了“铁衣”,打了个寒颤,溜下炕,赤脚片穿上了磨得发透的姐姐做的毛底布鞋。
我推开房门,一片漆黑。星星像一个个慵懒的孩子,睡态惺忪,目光闪闪烁烁,朦朦胧胧;万籁俱寂,冷气逼人。
我不敢出去,看看母亲,母亲懂我,便悄悄起来,穿好了多年的蓝色大襟衣服,送我出了大门。
院子周围尽是庄稼地,高大而干枯的玉米秆挺立在地里,露出狰狞的面孔,又弄出莎啦啦的声响,我生怕从地里窜出绿眼睛的恶狼来,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又打了个冷颤,怯怯的用目光平扫了一圈玉米地,还好,没有狼,这才松了口气。